十年的忍辱负重变成一场笑话。

泥塑的古佛目光慈悲，沉默不语。

没有用。

然后从骨里返十倍的冷厉，游行于脉，充盈于肌理，蓄势于下。心的位置一蓬无名离火升腾翻，烧灼肋肺腑，将五内之间缠绵的郁气尽数勾连燃，轰轰烈烈的无名离火一路冲向脑海，为理智压制后以死寂的双眸为突破，只待发。

若是以上这些哪怕有一个靠得住，如何会有今天？

一瞪退预备再次约束住她的仆妇，极慢极慢地环顾四野，将视线内的人一一看在里，一一列上某份未知名的名单，枯槁的双手在前合十，低声祝祷：“天地神明，祖宗国法，你们信哪个，就向哪个祈求罢……”

七日后。

崔叔昭呆呆地见证了亡弟的冥婚，礼成，她失魂落魄地问女家来人，聘金几何，嫁妆几何。

怨啊……尖锐的愤懑与憎恨……怨啊……激烈的震惊与恐惧……怨啊……澎湃

嗣家来人给她穿衣打扮，要她这个晦气人也去参加她幼弟的大喜庆典。她心中无论多少疑问皆不得解，只得如泥塑的古佛一般任人摆布，看见了栩栩如生的幼弟，与面上生了尸斑的新妇。

不信司报应，不信六回，不信苍天有，不信大地有灵，不信皇恩浩，不信宗族庇佑，不信诸天神佛，不信父兄丈夫。

阿弥陀佛，这样杀人无数的孽障镇在佛前十多年才失了凶，他们可就指着傻老崔留下的傻小崔牵制她，告诉她要想傻小崔过得好，就得吃斋念佛，就得听话。现在她看起来虽然也傻了，要是被财神爷家的贵宾不小心再刺激着了，可没有傻老崔拦着她发疯！

崔叔昭慢慢低下，右手轻轻在前，她觉得受不到那里有一颗火的块动，只能受到周无限的冷寒刺透肤，穿过肌理，沿着脉，一一，一丝一丝，渗骨里。

女家来人以为她是男方家坐镇家庙的长辈，轻蔑真相：来开鹊鸟歌，富贾女染沉疴。尽谢朱颜凋，闺中芳魂归何？严父赠店十二座，慈母酬金三百盒。如意郎君自难寻，上门女婿轻易得。你家新死小姑爷，归葬我家旧坟窠。

如何待你？你如何待信众？”

纵当真天地有灵，神佛庇佑，他们的恐怕也只是所有人而不是其中某个人罢。于是这些或许不够虔诚或许不足以令神佛手的可怜人，一个一个，不多不少，不疏不漏。

这时有知情人发现崔叔昭，忙来打断女方来人的话语。年青一代都被瞒了过去，当年老人谁不知德礼那孩受了蛮夷刺激发疯，十几岁的姑娘家，一把祖传宝剑杀了二十多个壮汉，拦都拦不住！要不是她那长了一辈都没长大的老傻，信了蛮夷的话她放下武，谁知她还能杀多少人？

她从未承认过的嗣在她轻描淡写的扫视中气急败坏，委顿于地，昔日崔叔昭染过血的祖传宝剑，剑锋直指轻踏莲足向他走来、恰似一披着缁衣的骸骨的堂房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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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动送凶那一刻起，这满院的人都要去见他们所信着的那些九天之上的贵存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