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四）

“敖丙，今天一起睡吧？”哪吒从浴室走出来，擦着头发上的水珠。

“好啊。”

敖丙倒出两粒药就着水吞下去，又扔给哪吒两粒。

“我不想吃这个营养剂，每次吃完都好困……”哪吒接住敖丙扔过来的药。

“那不是正好可以睡个好觉吗？不然你又会做噩梦。”敖丙向他笑了一下。“上次你嘴里喊着敖丙不要走，吓了我一跳。也不知道你都梦到了些什么。”

“没有什么……没有。”哪吒低下头。

前世的记忆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，拉着他一次次溺入黑暗的深潭。

与其在噩梦中一次次感受沉溺于无边黑暗的绝望，倒不如靠药物维持一时的宁静。他这么想着，将药吞了进去。

“敖丙，我想抱着你睡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身边的哪吒呼吸逐渐均匀起来，敖丙从他的怀中挣脱开，推了推他。

“哪吒？”

他完全睡了过去。

敖丙移开他的胳膊，一个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。

他拍了拍哪吒的脸，哪吒没有反应，他稍微松了口气。

“今天也……”

他叹了口气，仿佛在做一件日常会做的小事。

他将长发理到左侧，露出白皙的后颈，低下头，一把水铸的短刀逐渐从后颈中被抽出。

敖丙垂着眸，握住短刀，没有一秒犹豫地刺入哪吒的胸膛。

“嗡——”

一道金光闪过，哪吒脖子上戴着的金环发出光芒，变出一道屏障，抵住刺下的刀尖。

“好碍事……乾坤圈……”

敖丙抬起刀，将法力凝聚在刀上，水铸的短刀逐渐被冰霜覆盖。

他用尽全力，再次刺了下去。

“去死……”

“嗡——”

“哐。”

乾坤圈发出光芒，将敖丙弹出很远，摔到墙上。

敖丙撑着身体站起身，抹掉嘴角流出的血，再次举起刀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哪吒面前，将刀刺了下去。

“去死……”

“嗡——”

“为什么还是不行……”

“嗡——”

“让我杀了他吧……”

明明知道刀刃会被乾坤圈的法力抵挡，敖丙仍旧不死心地用尽全身力气一次次向哪吒的胸膛刺下。

他的精神逐渐崩溃，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，与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。

“去死……”

“去死……”

“去死啊！！！”

“嗡——”

“啪……”

聚了法力的冰刃最终承受不住乾坤圈抵御的法力，一道裂缝顺着刀尖蔓延至刀柄，在敖丙手中碎裂，划伤了他的手心。

碎裂的冰刃碎片与血液混成樱色的水滴，滴落在哪吒的胸前。

“还是不行……”敖丙喃喃着。“他……还是没有信任我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
他突然捂住嘴，向洗漱间跑去。

“呕……”

一股鲜血从口中涌出，溅到白色的洗漱台上。

乾坤圈的法力将他震出了内伤。

敖丙抹掉嘴边的血，打开水龙头，冲洗着手上脸上与洗漱台上的血渍。

终于将血渍冲洗干净，敖丙关上水龙头，看向镜子中的自己。

眼神阴郁得近乎病态，他伸出手，抚摸着镜子中自己憔悴的脸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“我……”

泪水从眼角滑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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