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院书房，她已经参观过了，全都是关于兵法的书籍。这回便想着到外书房去瞧瞧。

素银推开雕隔扇门，赵锦宁款款迈门槛，看着一整面的靠墙大书柜，属实有些惊讶。

一面走一面看，这里面的书包罗万象，最多的还是史书、诗文辞赋、名人法帖、四书五经、八范文之类的。

她一心为主维护面，不让大小瞧了他们爷，“那年老太爷故去，大爷守孝在家，没能京科考，若不然也定仕为官了。”

她捧着书坐到书案后的太师椅里细细品读，等翻到《上邪》这页，一张夹在书中的桃粉笺赫然映目。拿来一瞧，上只写了两个字“嫤音”。

“嫤姑娘二十有二，成婚了。”

难不成这些孔孟之都读狗肚里去了？

赵锦宁抛下书本，起走到了窗前，推窗便是一幅能够画的好景致。

素银回得坦坦：“老太爷极疼孙女儿，嫤姑娘幼时是养在老太爷膝下的，兄妹情也倒是亲厚，后来个人都大了，男女大防，兄妹间只以礼相待。”

她说没有嫡亲姊妹，素银没有辩正...那就是说压没有什么亲妹妹，他中的嫤儿，难是嫤音？

寒窗十年…那他上怎么一儿文人气度都没有…躺在床上，放浪形骸，满都是鄙言辞。

提起书来，那还不如她自己找本书来看。

标准的簪小楷，是女的字迹。

她拿一本《中庸》翻开几页，上有朱笔写的小注，字写的刚劲有力、铁画银钩，极为工整漂亮。再看其他几本《礼记》、《大学》也同样都是。

“左不过就是些才佳人，无甚趣味。”

本朝素来重文轻武，拿枪杆的一向没有拿笔杆的受人敬重，会打仗不如会写诗，大家闺秀，名门千金哪个喜读书人？

以礼相待也不一定没有私情，在梦里喊来的人儿，想来是放在心尖上的了。

赵锦宁哂哂一笑，纳罕：“他还看四书五经。”

思到此，赵锦宁不禁哑然失笑，她顺手又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乐府诗稿，这本书还是簇新的，显然主人不怎么翻看。

素银听赵锦宁语气讥诮，忙说：“大爷也是寒窗十年，学问极好，当年乡试第一。”

赵锦宁将笺放回去，阖起来，两手拿着书用背面轻轻敲了敲秀鼻梁骨，“嫤姑娘如今年芳几何？嫁没有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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夹在这页情诗中，意思不言而喻啊。

不如婢去请门下常走的女先儿来说书？”

她忖了忖，抬眸看向侍立在侧的素银，问：“嫤音是谁？”

嫤音...像是个姑娘的芳名，不知怎地，她恍惚想到那年在咸熙，他重伤在梦中喊“嫤儿”，当时他说是妹妹，现在想来却有些信不真了。

“我来了这几日，这些亲戚都还没见过呢，”她试探，“夫君他没有嫡亲姊妹，想必和这位嫤姑娘情很好吧？”

薄雾烟笼院，远景儿都是模糊的，就只能瞧见那耸云的白墙，濛濛细雨中，方斗形的砖块迷滂成了一块金印，庄严的蹲坐在墙，屹立不倒。

屋内光线渐渐暗了，赵锦宁看书看的迷，素银便了一盏烛灯端到书案上，她轻轻翻动书页，听着外面雨声似乎比方才了，便问：“什么时辰了？”

素银里闪过一丝愕然，“嫤姑娘是老太爷的侄孙女儿。”

“酉时一刻了，”素银望了望置在多宝阁上的西洋座钟，回。

她翻着书页，问素银:“这上面的解注都是你们大爷写的？”

比起金戈铁，想必读书官才是他外祖父心中所愿。

素银回了个是。

老太爷是李偃的外祖父，那么这个嫤音就是他的表妹了。